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锦缎(ID:jinduan006),作者:费曼,原文标题:《“腾讯会议一代”》,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当局者迷
在很多人的头脑中,上一个“正常”的年份是2019年。在那一年,许多技术变革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是“正常”的样子。
那一年,旧经济的繁荣依然持续,马照跑,舞照跳,天然气的价格曾一度低的惊人,太平洋的集装箱货轮仍然繁忙,贵的离谱的藤校经历仍然代表着稳定的高薪收入,超大城市小公寓虽然局促,但仍然代表着拥有无限可能的人脉网络和发展机会。
不过,在彼得蒂·尔眼中,这种“正常”已经发展到了极限。
比如说,在2020年之前的美联储的持续放水压力之下,利率长期保持为零,却没有引发通胀;再比如说,ESG压力之下,油气开采资本开支长期缺位,但却差点将油价引入负值;在教育领域,仍然有父母愿意支付百万美金来搞“等同于智力证明”的藤校毕业证。
他说,这一切都太像一个泡沫了:
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中,意乱情迷的投资者们清楚知道,高的惊人的互联网科技公司估值,需要高的离谱得增长速度予以兑现,大多数公司根本无法支付这样的价值。
但大家仍然不管不顾的往里冲,因为每一个投资者都担心自己会错过这个财富盛宴:FOMO(Fear Of Missing Out)。
换言之,投资互联网泡沫,就是买一个不知所谓的保险,确保自己可以在新生态中有不知道多少的份额。
反应这种积极参与泡沫心态的滑稽案例是:在Paypal创业帮几乎就要烧光账上的钱的时候,来自世界另一头的一个韩国VC给他们的账户打了一笔钱,说,来,你们把钱收下就行,估值好说。
泡沫破裂之后的故事非常简单:消费互联网的诸多科技创新,真正影响世界至少也要在10年以后。2000年的诸多网络概念股更像是一场宿醉,一场不愿醒来的幻梦。
“远程会议一代”
而站在今天重看2019年的经济,一切都好像是2000年的倒置,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是旧经济,大家都沉浸在旧模式中无法自拔。
零增长的旧经济模式,在2019年,正在以惊人的估值和高度集中的大众认同,在泡沫化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大学生仍然愿意背负几十万美金的学生贷款来上藤校,尽管在之后的Lockdown中,这些价格不菲的课程都转为线上教育,但诸多家长对这种几十万美金上在线课程的形势仍然趋之若鹜,藤校学历也被笑称是“10万美金的腾讯会议”。
再比如,大学毕业生仍然愿意挤在超大城市纸盒大小的公寓中,支付惊人的租金。尽管即使生活在其他小城镇,诸如腾讯会议、ZOOM这样的在线会议软件远程办公已经蔚然成风。
实际上,雇主发现,越来越多的远程办公者不再愿意回到治安和居住条件恶化的大城市。皮尤研究中心发布的一项调查显示,美国60%的远程工作者表示,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希望在疫情结束后继续在家工作。
办公楼的空置率,会议软件与Zoom的用户数的激增,都在明确告诉大家,2020年,“远程会议一代”正在诞生。
不仅如此,随着Lockdown的持续,居家办公(WFH)开始成为新的常态。
在中国,每天早晨8点钟,高峰时会有一亿人同时开始登陆钉钉打卡,无论是上课还是上学,大家同一时间开始占用服务器带宽。疫情突然爆发时,腾讯会议下载量暴增10474.7%,两个月后日活超千万;上线245天之后,腾讯会议用户数也突破1亿。
在美国,大洋彼岸的在线会议巨头Zoom,更是从2019年12月底的1000万猛增到2020年四月的“3亿日活”:Zoom的股价更是一年之内翻了十倍。
属于信息时代的巅峰已经来了,正在展示自己的肌肉。
更大的图景
不过,无论是腾讯会议还是钉钉,大家面临的问题都是相似的。
首先,以免费为卖点,用户数量激增之后,高并发问题需要消费更高的服务器和带宽;其次,如何将这些免费用户转化成付费用户,又是第二个巨大的问题。
很显然,这样的巨大带宽成本需求,背后都需要大厂的雄厚资金实力来支持。
阿里为了钉钉的在线视频会议功能,扩容了十万多台服务器;腾讯云为了支持腾讯会议的大规模使用,在几天的时间完成了原本几个月才能完成的带宽与服务器部署。
比较尴尬的是,即使到今天,在线会议和协同办公在中国仍然没有产生太多收入,占中国企业主流的小企业最关注的其实是如何增长营收,而一个打卡软件显然没办法说服精明的小生意人为之付费。
一面是徒有巨大的用户体量,但却无法产生收入,另一面是每天的并发带宽需求自然导向烧钱机器,在线会议最终变成了各家巨头巨大的成本中心:
在互联网经济繁荣增长的时刻,烧钱机器仍可被管理层容忍,对外仍可宣称是在培育第二增长曲线;
而随着各家科技巨头开始应对互联网行业的下行周期,和AI一样,在线办公作为成本中心,也开始需要对占用的资源和带宽成本进行解释。架构重组,业务流程再革新也就在所难免。
更远的视角
对腾讯会议们来说,短期看是明显的阵痛期;不过,考虑到居高不下的运营成本,巨头们的目光显然投射得更远。
不考虑流量变现的逻辑,仅仅就上亿人的生产关系变革而言,Zoom和腾讯会议展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在会议、教育和办公可以全面线上化的时代,传统的生产关系正在面对着越来越强的颠覆:
有了在线教育,学生开始思考,背负几十万美金负债的大学是否仍然有必要;
有了在线办公,城市居民开始不断逃离加州,向更小而美的市镇迁移,直接带动了小而美的远郊房价;
随着传统的办公楼空置率大幅提升,元宇宙的逻辑也在地平线不远处升腾而起:我们完全可以虚拟一个外部世界,一个大家不需要亲临其境就可以完成工作和生活的世界。
在已经开启的新世界面前,巨头眼下的服务器开支可能只是前期的必备成本,长期看,一个戏码频频上演,铺设管道和道路的巨头最终成为垫脚石,在基础设施上产生的新生意形态才是最值得关注的,这些创新和新的生意模式还在慢慢发生。
从这个角度说,在线会议产生的影响才刚刚开始。它们的下一步将是AR、VR与MR。因为有洞见者不难预见,会议软件们,是“远程会议一代”链接入新世界的天然入口。这个入口通向新的工业、新的农业和新的娱乐服务业。
做个不是总结的总结
对于暂且毁誉参半的在线会议软件来说,用彼得·蒂尔的观察来终结再好不过:
“2020年之后的市场对科技股出现了疯狂的泡沫,一些公司需要许多年才能赶上当下的估值水平。”
“不过我一直认为,这才是 21 世纪的第一年,是新经济真正取代旧经济的第一年。”
“也许这一次电影会有另一个结局——这就是技术创新变得有效的方式,至少在总体上是这样,有些会失败,有些不会,但总的来说,这场21世纪的转型终将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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