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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杀阿里腾讯的“云”巨头们:密谋合并、艰难蜕变

2022-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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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喆

编辑/王亚峰

整个互联网和云计算圈,对一个足以改变市场格局的密谋全然不晓。

那就是刘强东、雷军、李彦宏三人曾险些联手,让京东云、金山云、百度云完成合并。

那一年知晓此事全局的人,两只手可以数得过来。整个商讨过程,三家公司只有极少数人参与,大多高管对此并不知情。

失去的第三极

2019年,有传闻称:京东云和金山云将合并。

据悉,当时京东云和金山云的高层,正在内部疯狂寻找是谁走漏了消息。因为,双方的合作虽然从接触开始到已经将成好事,但谈判一直控制在极少数人之中,除了需要起草合作协议的执行团队、法务、合规部门外,京东高管层知道这件事的只有3-4个人,而金山方面参与的除了雷军、王育林全程知情之外,知晓者也在一手之数以内。

但外界普遍不知道的是,还有一家公司在等待这个合并的进展,这家公司就是百度。

在一位京东前高管看来,京东云和金山云能够做到各取所需,有充分的理由合并。

雷峰网此前在《云内卷·五问》第三篇中提及,超级平台去拿地方政企客户的大单的时候,有很多变通方法。

有的是签订一个总金额很高的协议,给地方投入很多的资金和资源,总包方案中则包含智慧城市、智能园区、云计算等方方面面的解决方案。

有的是在地方设立子公司,而这个子公司会给地方实实在在的缴税,然后政府再把企业应该享受的退税、招商引资政策性的补贴等,以合理合法的方式用于支付云计算服务的对价。

这样的做法非常符合国情,属于有面子也有里子同时兼具合法合规的操作。

但缺点则是,拿回的收入很难直接转化为现金流。

相对来说,金山云虽然有小米、WPS这两个幕后铁杆支持,但这两家捆在一起也很难和ATH一拼,所以金山云不擅长资源型打法,如果加上京东云则大有改观,可以左右逢源。

而且金山云的收入更为市场化,多来自于视频、游戏、个人云存储等收入,同时还在大力发展AI云等业务,所以金山云的收入结构更适合于资本化。

双方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合作,刘强东和雷军为此也在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一切都已经七七八八。

但此后,时任京东的首席战略官廖建文提出来一个更激进的“N计划”,他还想在这次合作之后更进一步,那就是把百度云的业务也进一步整合。

廖建文

从当时百度云的情况来看,也的确有参与这件事的理由。

首先,从市场机会来看,百度的个人云业务发力早,但企业云发力晚,所以合作可以扬长避短,把一部分繁重的市场开拓的工作交给经验更丰富的京东云、金山云的团队。

其次,从合并的方式来看,比较有利于发挥百度云及各方的优势。

雷峰网了解到,当时京东的廖建文提出的合作计划大致是,在IaaS层,三家拉通整合,可以通过一个入口无差别的访问三家的IaaS层资源,从而增强整体的竞争力并满足在IaaS层“规模越大,成本越低”的规律,这部分有助于三家在基础云业务上提升竞争力。

但这其中对百度有明显吸引力的,是三家在IaaS整合后,在不损害用户数据权益的基础上,仍可以获得更多的数据资源,用以打磨提升百度云的AI、大数据处理等能力,这也是百度云比较有赖于京东云和金山云的方面,特别是京东云上的电商类数据、金山云上的游戏类数据,都是百度云上较缺乏的。

此外,在PaaS层,N计划提出的建议是“各做各的”,这也比较符合三家的实际情况。三家的PaaS各有特色而且方向上有很大不同,很难解耦并再整合,这也符合百度云的需求,因为百度云的“云智一体”主要是在IaaS层以上体现的,这种方法保持了百度云在AI方向上的独立性也兼顾了发展云业务的需求。

最后也是决定性的,就是阿里和腾讯的压力,这两大巨头,左手资源打法圈定大型政企客户,右手低价打法圈定互联网用户和中小企业用户,而且这种趋势在2018年明显抬头(2018年是中国云计算市场公认的价格战大年),因此在当时的京东、金山、百度看来,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源整合和体量整合,各自独立作战已经很难撬动已经半固化的中国云计算头部市场份额。

但一旦合并成功,“百京金”则立刻成为公有云的前三甚至可以挑战市场规模第二位。

但是,最终这次1+1+1>3的合作失败了,夭折在京东云和金山云的合并上。

事实上,当时由于考虑到一次整合三方的合规难度太大,不得不进行两次合并:所以先安排金山和京东签协议,此后再整合百度云。

第一次合并的高层组织架构设置,双方拟定出两种方案:一种是刘强东出任董事长、王育林担任CEO、申元庆为总裁。另一种为董事长雷军、申元庆CEO、王育林联席CEO。

刘强东和雷军也已经见面沟通过多次,双方从战略角度应该说已经沟通充分,而且雷虽然也是掌控欲很强的一位企业领袖,但他已经默认未来金山云和京东云合体后,刘强东有更强的话事权,这是两人之间直言不讳的讨论。

然而,传闻中刘强东始终无法彻底放心的是,由于京东云在收入方式非常多元化,此前集团也刚采购了百亿级的服务器,无论是大客订单核算形式的更改,亦或是颇大手笔的基础设施投入,都要求京东对未来的云计算公司仍然有超强的话事权。

换句话说就是,不管条款怎么拟,刘强东始终会觉得对京东云的掌控隔了一层,没法操控自如。

而关于雷军担任新公司董事长的方案也有人支持,一方面是考虑到新公司的稳定性,另一方面有说法称金山软件愿意为此次合并让出20%的股份,诚意十足。

据说当时一切文件已经拟好,就等双方签字,但这个字最终是没有签。

此次三方合并,金山云和京东云之间谈的深度,已经到了签约前夜。而京东云和百度云谈的程度没有那么深,但之前至少也与百度的核心决策层交换了意见,得到的是较为积极的回应。

但是随着京东外部的压力大增,廖建文的身体出问题以及当时京东云内部推进独立的声浪太高,反而让刘强东没有得到想要的终极安全感,这个计划最终没有实现。

消息人士告诉雷峰网,京东云与金山云的合并告吹后,金山云与百度云也非正式地探讨过联手的可能性,但缺少了京东的参与,双方显然无法说服自己迈出那一步,最终不了了之。

京东云、百度云、金山云从此各走各路,独自跳入云计算的深渊。

京东云的辗转与蜕变

2022年的春晚,作为红包活动的底层支撑,京东云成为最亮眼的主角。

有人看到这一切,感概万千,他发了一条微信:“Samuel,今晚绝对是你的庆功宴。”

Samuel也就是申元庆,前微软亚太科技集团负责人,京东云的第二代掌门人,也是京东云走向成熟的关键人物。

申元庆

京东的云计算业务有两个发展阶段,代表人物分别是何刚和申元庆。

总体来说,他们都在自己的职位上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把京东云的体系进行了重大提升,但某种程度上,除了应得的薪酬和期权之外,他们也都没有享受自己的努力带来的另一种奖励——在京东的管理格局中爬得更高。

他们都离开了。

降生在人情世故当中的京东云

据一位京东前高管回忆,刘强东第一次起心动念做云,完全是因为看到了Dropbox的大红大紫。

他说:“其实,越高层的老板,决策的思路越简单,不要把京东做云的背景的想的那么复杂,其实就是很简单,快速寻找和发展新业务。”

2011年,刘强东看到福布斯杂志在10月公布了一个业务数据——2007年创办的云盘厂商Dropbox在全球已经有了5000万用户,估值非常之高。

“我们做电商这么多年还不赚钱,这个网盘业务又受欢迎、增长又快,我们试试好不好”,据说这是刘强东当时对身边人的真实表达。

2012年中国能独立主持做云计算的人真的很少,而当时盛大创新院项目搁浅,负责云计算业务的有三个人,季昕华、何刚和许式伟,其中季昕华(Ucloud创始人)和许式伟(七牛云创始人)选择创业,何刚被刘强东力邀来了京东。

何刚的职位,是技术副总裁兼首席科学家。

何刚

一个和何刚交往多年的人评价,何刚人很善良,但情商不高,对外不能护住下属,对内又崇尚家长式的高压管理,所以在京东多年,知交寥寥。

何刚曾经担任亚马逊的云计算项目负责人,这是何刚来京东前的重大的加分项,刘强东对亚马逊的推崇,是从不掩饰的:在多次京东SEC(战略执行委员会)的会议上,刘强东都会对比,亚马逊有什么,阿里有什么,我们没有什么,这是每个京东高管都知道的。但刘强东对阿里是真的有些不屑,对亚马逊则是骨子里的崇拜。

刘强东在2013年已经对时任高级副总裁的李大学产生了不满,部分原因是京东的系统没有支撑好京东商城的业务发展。2013年,京东在九寨沟开会,批判系统问题丛生、大促宕机等问题,那三天基本上可以说是对李大学个人的批斗会,但李大学忍了,承担了责任。

另一个传说是,刘强东当时订的是经济舱的机票,结果一进飞机,发现本该躺倒挨锤的李大学昂然坐在头等舱。尽管李大学立刻站起来给刘强东让座,但刘并无理会,直奔后舱。

李大学

但是,初来乍到的何刚,是看不透这些背后的矛盾的,而这对他此后在京东技术体系的话语权产生了重大的不利因素。

申元庆认为,何刚是比较单纯的人,也是比较正直的人,“是个绝对的汉子”。但是何刚在刘强东面前的印象分并不高。申元庆认为刘强东对何刚在技术上基本是信任的,因为“否则老刘不会让一个不合适的人呆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这么久,这是老刘的性格,不允许尸位素餐,这是个很大的优点。”

何刚来到京东,最开始的出发点是做个人云盘,这是京东云的真正出发点。所以我们后来看到的一些说法,比如说京东云的出发点是整合京东的IT资源等等,都是略有修饰的说法。

做云盘对于何刚来说,并不是难事,但由于京东当时整体的技术储备很低,在技术投资上的资金很有限,以及在市场上找不到足够多的技术人员等原因,早期的京东云盘的体验很差,至少和当时主流的产品有差距。

所以,最早京东云盘甚至不好意思开放给C端用户,而是提供给当时京东平台上的第三方商家(内部称为Pop商家)试用,供他们存储一些销售物料如海报、视频所用。

比较关键的一个问题是,京东什么时候把云计算不是作为一个C端创新业务(云盘)的技术支撑,而是考虑把云计算作为支撑京东整个技术体系的支柱,这个重要的时间分水岭在哪里?

摆在何刚面前的红药丸与蓝药丸

其实,这对何刚也是一个重要的选择,因为如果只是局限于做云盘,那自己在京东的价值就很有限,但风险也小很多,属于一定能完成的任务;如果尝试把云切换到京东主流的技术支撑体系内,成功了就是一战成名,但失败了也是立即走人。

何刚选择了后者,那就是更激进的试图介入京东的主流架构体系。

当然,也有一个前高管给了我们另一个视角,就是京东当时的技术架构问题丛生,尤其在应对大促的情况下更是非常吃力,所以刘强东本人其实是希望何刚能够承担更重要的职责,用这位前高管的话说就是:“何刚这时候已经是过河卒子,想不做也不行了。”

事实上,何刚对于京东云化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因为在2014年的一次对外宣讲中,他其实是很清楚的规划了京东云的发展路径。

他说:云对于京东,作为IT(基础设施)其实只是一个方面,京东对云的理解远远超越IT资源,我们认为京东的云要三步走——

第一步,企业内部首先要整合、优化、调度自己资源,这是内部私有云化;

第二步,当云在我们企业内的成本低于市场成本、效率高于市场效率的时候,云资源能力就具有商业价值,就可以对外开放,也就是可以卖公有云。

第三步,京东云开放以后,不光可以开放自己(和其它使用京东云的企业)的能力,也可以整合全社会各个行业、各个企业,把优质资源的对接起来,形成大社会化平台。

由此可见,至少在2014年,何刚就已经完整的设计了私有云、公有云和云生态的“三步走方针”,这个思路直到今天都是不过时的,且至今也是云计算领域内的重要共识,所以可以看出,何刚对于云的思考程度,是非常深入的,他的确是技术上的内行,甚至在商业上也有眼光。

但是,在各种条件的限制下,京东云在内部的发展并不顺利。

一方面,京东渴求云技术,是真的。这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京东一直是在一种“技术欠费”的情况下发展,不仅早期、中期的代码水平比较低,而且硬件也一直使用的是各种杂牌服务器,系统软件则尽量使用开源的、免费的。虽然2012年王亚卿任内买了2000万的Oracle服务器,但那不是主流,所以京东的技术体系架构一直鲜有突破,可以说,每一代有点想法的京东技术人,都渴望改变这个面貌。

所以,用容器化、混合云来解决服务器硬件上的参差不齐,用云原生、Paas层的创新来解决以往系统代码水平低、bug太多的问题,对京东的确是刚需。

但另一方面,刚需未必是顺风顺水的。现有的这套体系,是在任、历届技术团队一点点打造出来的,何刚要么不动,要动就要在实际操作上否定京东过去的一部分技术路线,这是十分得罪人的,而何刚的资源不足以让他避开这些明枪暗箭。

所以某位前高管这样生动的形容何刚的处境:

“在老刘面前不断的被挑战,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而且是越来越不敢,然后,被安抚好回去继续干活;每个夜晚,带着复杂的心情,希望完成云计算对京东整个体系的代际更替,最后,带着破碎的心,何刚好可以如约兑付的期权离开。”

所以,尽管我们可以看到何刚对京东云的发展有极其清晰的规划,但他本人却没有完成这个规划的第一步,也就是京东商城的全局云化;甚至,比他更强的申元庆,也没有完全完成这个规划。

没有完成的考核标准很简单,那就是作为京东主营业务的京东商城,迟迟没有完成全面上云。

从上层视角看,是没有人能冒得起京东商城全面上云带来的切换风险,包括刘强东本人也不敢做这个决定。

但京东商城为何始终能撑住,为何”宕而不死“?对此,申元庆后期补充了一个观点,就是从微软的角度就可以看出来,任何的好的技术系统都不是只靠设计出来的,而是需要场景及规模来打磨压测出来的。所以微软的产品一向有到了第三代才好用的说法。而京东商城也是同理,虽然设计上先天不足,Bug奇多,但多年的强大压力下都能堪堪挺住,也是自己发展了一套基于实践的逻辑,这不过这种逻辑对于发展先进的、面向市场的云计算并没有什么帮助,适合并仅适用于京东商城这一孤例而已。

所以,何刚在京东的主要工作,是在不涉及京东商城核心业务的前提下,在京东的一些次重要业务体系(如物流)上,逐步实现从内部云化到向外售卖。

应该说,这方面,何刚走的是比较稳的,在加入京东后的头5年时间里,无论是京东云的一步步升级迭代和发布,还是京东云的一系列对外活动和宣传,何刚都以京东云负责人的身份亮相并出现在媒体报道中。

这期间,他的 Title 包括京东集团副总裁、京东云“互联网+”战略负责人、京东云计算总经理,甚至在 2016 年 10 月至 2017 年 1 月,何刚被直接冠以“京东云总裁”的称号。

2016年是何刚难得的一段高光时刻——京东在公有云服务领域的确是一个迟到者,虽然何刚从2012年就开始做云,但是直到 2016年4月1月,京东的公有云服务才算开始真正发力,2016 年也被京东定义为京东云的元年,这也是何刚入职京东的整五年。

其实,道理说破了也很简单,京东云在2016年发力,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上市后京东有了充足的资金资源,也能找来更多的技术牛人;另一方面,京东此前的市场认知是“零售电商”,这个定义让京东的ps(市销率)一直很低,但如果加入云计算业务,京东就可以升级为“科技公司”,市销率可以翻几番,这其实也是刘强东2017年喊“技术、技术、技术”的底层原因。

此外还有一个背景,就是经过何刚多年的惨淡经营,京东云总算粗具体系。尽管内部对京东云的技术水准评价不一,但总算到了可以进入市场角逐的程度。

申元庆开启的“诺曼底登陆”

前面说了,何刚在京东云得分,但在刘强东面前不得势;而2016年以后京东云今非昔比,和引入新的CTO一样,京东云也要一个更强势、也更撑得起台面的主事人。

2017年9月12日,京东集团宣布申元庆担任京东云事业部总裁。

很多人都告诉我们,申元庆并不好接触。但在雷峰网的探访中,申元庆倒是十分开放的接受了,而且一上来就表示“我可以在合适的范围内尽可能给你们(京东云的)全貌”,而何刚则是一再拒绝探访。

世纪互联CEO申元庆和本文作者胡喆

据申元庆说,刘强东早在数年前就多次邀请自己加盟,但自己当时对京东并不了解也不熟悉,但在2017年的时候,京东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在整个中国的互联网格局中,有两类企业在发展云计算的潜力巨大。第一是搜索引擎,天然具有弹性配置规模化算力及存储的能力,同时因为搜索引擎有着不断优化的刚需也因为搜索界面的迭代而提供了后续人工智能(CV及NLP)的条件;第二就是超级电商,因为电商是天然的多租户及敏态的开发运维模式,加上有海量实时的数据来撬动商家上云,所以我认为超级电商成就超级云。京东在当时已经具备这个条件,绝对有机会能成为第一梯队。这吸引了我!”申元庆说。

而刘强东的屡次主动邀请,并开出“研发经费无上限”和“京东云将来独立上市”的条件,则是另2个打动申的理由,不过当雷峰网再次核实京东云是否真的在申任内”研发经费无上限“时,申一笑说:“我对预算还是相对严谨的,所以并不会对无上限一事当真。”

在加盟京东之前,申元庆的 Title 包括微软亚太研发集团首席运营官、微软亚太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微软云计算与企业事业部总经理等;但从更容易理解的角度,申元庆其实是微软亚太研发集团仅次于洪小文和王永东的第三号人物,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

而不被注意的是,何刚其实并未离任,而是向申元庆汇报。申的说法是,何刚为人不错,两人在京东任内相处的十分融洽。

有的老京东高管则认为,申元庆外圆内方,行事谦益但骨子里很倔强,属于非常“护下属”的一类人,所以某种程度上申保护了何,甚至修补了部分何与刘的关系,并且申在任内多次和刘强东就业务问题正面直刚,而刘强东并未像对其它高管那样挑战,而是对申表现了难得的容让,但这似乎也最终为申的离任埋下阴影。

总的来说,申是一个懂业务、也有内在的文化性格支撑,同时兼具非常宽阔的国际视角的人,这样的人在人格上追求高度独立和自尊。

申元庆其实对此也有预感,他在2017年入职前数周,申元庆曾经以顾问身份造访京东,当时正好京东云发生一个大故障,他发现所有技术部门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乱糟糟的讨论怎么解决,他感觉“这里像看斗蝈蝈一样”,后来,这个问题15个小时才解决。

敏感的申元庆当时就觉得,自己会在京东遇到一些自我从未经历的事情。

在申元庆的带领下,京东云的确有一段高歌猛进、弯道超车的岁月。

2018年7月,全球权威调研机构Forrester发布《The Forrester Wave:2018年第三季度中国全栈公有云开发平台厂商评测》报告,京东云被评为“卓越表现者”。而在18个月前的2016年第四季度,Forrester对于京东云的定位还只是云计算行业的“挑战者”。

截至2018年6月底,京东云平台上共有10多大类、108款云计算产品和服务实现技术创新;2018年以来,团队以平均每月推出超过10款新产品的速度发展,拥有超过33万注册用户,涵盖制造、能源、医疗、教育等全行业。

一位京东前高管给我们补充了一个视角,京东云的技术难说很出众,但是销售却很拿手。

其核心路径此前我们其实已经谈过,京东云善于做政企市场的生意,这使得京东云的实际收入很不错,但也带来了一个难以资本化的问题。

所以,京东云的实际规模,很难用公开统计数据来推测,例如,2019年8月2日,全球权威市场研究机构IDC发布了最新一季《中国公有云服务市场(2019第一季度) 跟踪》,京东云跻身中国公有云IaaS市场前十,位列第九名。报告显示,京东云的同比收入增长高达557%。

申元庆第一时间评论转发了这个调研数据,说明了京东云是认可这个数据的,但这并不能简单的等于京东云的规模就是如此。

应该说,申元庆的到来,除了补强云的总体架构高度外,也重新规划了京东云的战略布局及相关的产品线。

但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始终困扰着申元庆,也就是我们在本文第一部分所说的,

京东云策划的与金山云合并,此后再与百度云合并,最终成为和阿里、腾讯比肩的中国云计算“第三极”。

早在申元庆来京东之时,就有媒体问他为何会来。申的回答是不想在外企终老,来京东是“为下半生寻找一个答案”,而如果真的能够联合金山、百度的云业务,打造一个独立的上市公司并问鼎中国云计算的TOP3,恐怕才算得上是“给下半生找的一个答案。”

故而,在推动与金山云的合作中,冲在前台的是别的高管,但在内部真正极致推动的,是申元庆。

2018年是申元庆带着云计算业务打出的第一个小高潮,但2018年也是一个对的京东充满变数的年份。

从整个市场格局来说,阿里、腾讯发动价格战,暂时按下消费者业务暂停键的华为也强势杀入云市场,并且以“清场思维”让所到之处除华为云外寸草不生。

对京东云来说,刘强东在这一年的大不顺心,使之实际上失去了在地方政企之间游走的心态和状态,用一位前高管的话说就是“京东云事实上的Top Sales哑火了”,这使得京东云的业务没有达到预期。

而在这个当口上,申元庆继续在内推动集团上云,另一方面在外推动京东云的独立分拆及战略合并。这使得刘强东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全感,最终导致了前述的、刘主动给京东云和金山云的合并按下了停止键,也意味着申元庆推动京东云独立计划的全盘落空。

申元庆告诉雷峰网,在知道刘强东的决定后,自己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他试图控制自己,与刘强东徐徐沟通,但当时情势使然,刘强东没有从容沟通的心绪,而申则在知道答案后,断然决定离去。

某种程度上,失去申元庆的京东云,也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冲击一线云的机会。此后,京东的科技业务大盘整,京东云、AI等业务被合并,整体面临一个全新状态。

如今的京东云已经不仅仅是京东科技的一块业务单元,而是已经成为京东集团面向政企客户输出技术与服务的B端核心品牌,甚至可以说京东云已经“脱胎换骨”。然而京东云虽然是京东整个技术线最漂亮的“牌面”,但仍需一个重量级的灵魂人物。它的重生,可能需要再一次找到一个重量级的领军人物才能重启。2020年11月,曾任甲骨文全球副总裁的高礼强加入京东,并担任京东集团副总裁、京东科技京东云事业群总裁。

“早产儿”百度云,何时翻红?

公众对于百度在ToB云市场的一个印象是“晚到,但技术不错”,这个印象的确没有错。

有人认为,百度是不习惯做云这样的相对低毛利的业务,但也有人认为百度的技术感觉很好,但商业头脑不够发达。

的确,如果追溯到百度和云技术的联系,那百度确实缺乏把自己的技术强项转化为市场优势的远见。

战略上的晚到,让百度云失去了收割最早一批“低垂的果实”也就是第一批上云的互联网企业的机会,这也给百度云如今重新争夺市场份额,造成了一种必须“仰攻”的态势,这的确是很大的挑战。

在负责百度基础云业务的集团副总裁侯震宇看来,百度在云计算上的积累,是从很早就开始的。

侯震宇

“过早出生”未必是好事

百度上市后,研发主要由早期“七剑客”中的几位各带一个方向,各种新的业务可谓层出不穷,逐渐也产生了一个问题,可能是要把一些基层的技术底座统一起来,让工程师不至于做重复的工作。

于是一个叫ibase的小部门成立了,侯震宇担任这个部门的负责人,它的职能是最大程度上统一百度非搜索业务的技术底座,建立一些基础的通用库,尽管当初还没有“技术底座”这样的说法。

侯震宇认为,从打造通用技术底座的角度,如果追溯百度云的历史,应该可以追溯到2006年。

2006年,百度世界大会发布了百度的博客产品——百度hi,百度hi开始向用户提供图片的存储和展示功能,其中,图片存储功能被做成了一个可以通用的存储模块,这里就是百度云的发端,也是中国互联网最早的面向c端的云存储系统的雏形。

“其实,就是百度网盘现在这样的大存储,也是从当年我们云上的那个所谓的通用存储模块开始的”,侯震宇说:“把一些基础功能模块化让我们的研发事半功倍,也正是从那时开始,2008年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这个部门可以说是之前的ibase小部门的升级,来围绕怎么为百度的产品提供专门的通用服务、底座”。

也就是在2008年,这个新部门最后定名为了百度的基础架构部,侯震宇出任百度基础架构部主任架构师,他属于真正第一批搭建百度的技术体系的人,也是第一批中国互联网上“造云的人”。

严格说来,这甚至早于盛大创新院和阿里云。

而到了2010年,百度决定在原有的基础架构部上建立一个更大的公司级的基础架构部,区别在于前者是针对非搜索产品的,而后者试图把所有的百度技术底座打通,后来这个结论是云化,但百度当时内部没有用云这个词。

2010年也是百度在PC互联网时代的顶峰和股价的一个高峰,资金充裕的百度工程师开始大规模采买各种服务器,在管理的资源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后而达到恐怖的量级的时候,百度开始考虑搭建一种可以横向拉通的底层基础设施。

这种架构的实施的外在之一,就是BAE(Baidu App Engine),在谷歌也有对应的概念GAE(Google App Engine),侯震宇评价说:“这可能和现在的PaaS,从技术上是不太一样的,但是理念上是一致的,就是基于云的技术底座上面的一层。”

有资深业者认为,谷歌的GAE和百度的BAE,本质上可以看做是第一代有PaaS概念的云产品,目标都是为了让用户在一个比IaaS层更高、用户使用方便程度也更高的层次上使用云和一些底层能力,但这些概念并没有转化为今天的主流PaaS或者说云原生架构,属于“太超前的尝试”。

“就好比那时候谷歌、百度已经研发出了微波炉,然后拿出去推广,可是这时候用户家里连电都没有,就更不要说买‘家电’了”,这位业者如此譬喻说:“相比之下,AWS和阿里云在技术上没有那么前沿,但是他们是按卖电-卖灯泡-再卖电器的路径来的,这个路径不那么酷但更符合商业的底层逻辑”。

侯震宇认为广义上讲,百度从第一天起就是一个云上的公司,狭义上讲,云计算本质上,是是分布式计算、并行计算和网格计算的发展。而早在2008年,百度的Hadoop分布式系统就有300台机器和2个集群,这已经具有云计算的很多特征。

“所以说我们主要的技术都是自觉的在用云的”,侯震宇说。

客观的说,当时百度在云的技术上的积累和对开发者的友好,超过国内任何一间公司,包括阿里和腾讯。

但令人遗憾的是,百度似乎更长于技术,但缺乏足够的商业嗅觉,它们没有在本身技术优势绝对领先的时候,大举进入公有云市场,云业务在百度架构中的定位也不清晰,云和AI的关系也没有厘清。

这种情况下如果大举做云,可能也会失败,因为战略思考不够。

另一方面,也有百度能力上的一些缺陷——比如,云计算的推广需要三个条件——足够的技术示范、足够的市场教育、足够好的B端销售能力。

而百度在技术上有优势,百度自己也把云用的很好,堪为示范;但云当时对于B端非互联网企业来说,太新也太难于理解了,所以百度没有去干这个市场启蒙的“重活”,反而是有更强的市场运作意识的阿里在云的推广上,以一己之力推动了中国云计算的市场教育。

当然,这里面的底层逻辑,也和阿里密切关注亚马逊的AWS有密切的关系;而百度更关注的则是谷歌,而谷歌在云计算市场也是先发后到,如今在美国市场上的增速和排位,也和百度云在中国云计算上市场上的增速和排位相仿佛,这里面绝不是巧合。

所以,在关键的2015-2016年,百度云其实在市场上是缺位的,甚至侯震宇本人,也在这段时间离开百度去了金山,他的理由是想在金山做云和AI的结合,但因为金山的AI业务的规模和基础和百度相去甚远,他于2018年回归百度,这时候王海峰已经基本完成了对百度ToB业务的整合。

在这里不得不提及的是尹世明,他早年加入SAP上海,在近14年的SAP职业生涯,他从售前顾问一路做到全球销售总裁助理;2014年2月,尹世明加入苹果公司,任大中华渠道企业部总经理和生态系统部负责人。

尹世明

毫无疑问,尹世明是一个典型的TO B销售高级人才,他还带来了SAP中国区副总裁的张志琦和荆伟等人,他们一到百度云就带来了不少大客户,这让百度云早期员工印象深刻。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尹世明也遇到很多困难。

例如,在具体的销售策略上,我们前面也谈到,中国云计算市场中很多云订单其实是一种资源交换的方式在完成,如资源换订单、税收换订单等,但百度在这方面没有特别独特的资源优势。

而尹世明在这样的背景下,为了做出可靠的成绩,必须拿出销售的成效,但在在阿里、腾讯、华为等大厂夹攻云计算的背景下,他的主张是“百度云要优先扩张份额”、“即使亏损也要做”,这种销售端的激进打法势必会带来亏损。

更重要的是,在百度内部ToB业务中技术派人物占绝对主流的情况下,“靠技术赢得市场”显然比“靠亏损换来市场”更适合这个群体的价值观,尹世明和百度的文化是不合拍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时间到了2019年下半的时候,即使阿里和腾讯也撑不住“亏损换订单”这种做法了。一位业内人士告诉雷峰网,当时腾讯已经开始明确要求云计算的签约必须通过订单金额和订单毛利的双重考核,而以前只考核订单金额;另一方面,在推行OKR之后,百度云 2020 年的 OKR 中也增添了利润指标,而不是不计成本的扩张。

2019年9月,百度宣布将智能云事业群组与CTO体系融合,尹世明团队向集团CTO王海峰汇报。

此后,2020年1月8日,百度将ACG(百度云事业群组)与AIG(AI技术平台体系)、TG(基础技术体系)、整合为“百度人工智能体系”(AI Group、缩写为AIG),继续由百度CTO王海峰负责。

王海峰

尹世明离任后,负责技术架构的侯震宇开始负责百度基础云,客观来说,此前的百度, AIG 主导技术,ACG 主导销售,但由于分属两个大的事业群组,在职责划分上容易重复造车轮,而在合并后,前端销售和后端产品、研发的沟通的确顺畅了许多。

的确,在近两年中,百度云的增速非常快,无论是在公有云市场还是智能云市场,排名都快速提升。

在和侯震宇的交流中,侯给雷峰网一个始终的印象就是,百度云最终还是要靠技术上的强大自信来赢得市场。

侯震宇讲的非常核心的一点就是,阿里帮中国打开了整个云计算市场,对所有云玩家都可以说是功德无量,但百度正在重新用技术定义这个市场。

举个例子,Intel对大客户一直有很好的支持政策,一方面这些大客户产品需求量巨大,同时他们也代表了技术的发展方向。这些大客户大概是中国的BAT,加上美国的Facebook、微软、谷歌和亚马逊,它们的优先级较高,还可以定制自己的CPU版本,甚至大核小核的数量。

内部人士表示:“Intel为什么去对这些大客户服务的这么好,不是因为它们自己能买多少块CPU,它们可能1块都不买,或者买也是联合服务器厂商来订制,但是,厂商决定的不是Intel CPU的市场份额,而是整个全球市场使用CPU的方式,这才是CPU厂商最在意的。”

侯震宇说:“未来是整个计算机体系架构变革的黄金10年,而中国能站在影响全球计算机体系架构这个层面的企业不多,可能中国目前就只有BAT和华为,所以百度做云计算的优势,会越来越后发的体现出来。”

侯震宇认为,百度云有4个后发优势是自己的信仰所在,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云原生架构对产业的深入渗透。

“云将来未必是100%的渗透率,但云原生的理念我相信可以向100%靠拢”,侯震宇说。

侯震宇认为,云原生是个业务层面的架构理念,即便是有些机构、有些业务不上云,最后也都会遵循这样的理念去改造自己的业务,因为其开发部署更敏捷。这也意味着将来的架构对于云的亲和性更好。

这意味着硬件体系要重新面向云做设计,而不是传统互联网的分布式化。这个硬件体系从芯片到服务器到机房是一体的,而且深度影响供应链。这些先手布局,只有大企业才冲在最前沿的。

此外,云原生的业务架构能力使业务也就是客户有更好的迁移能力,这对于将来需求上云和多云选择打开了技术的窗口。

侯震宇认为,这也是百度云的机会之一,因为说到底,基础云是IT技术的大升级,云计算技术更高效的解决了IT问题,也重塑了IT行业。在经济数字化的同时,智能化大潮也再兴起。这是百度智能云的核心机会点。

而这又带来四个进一步的改变:

首先,是云服务的体系架构在改变,未来,云的产品的标准化程度还会提升,用户的差异感可能不强,但企业的差异感会非常强,“这就好像同样输出一份能力,你底层是用蒸汽机、内燃机还是核电站,成本差别会非常大,而百度是属于可以研发底层引擎的这种。”

其次,是随着云计算架构的演进,全球的软硬件市场会迎来一次大洗牌。

侯震宇举例说,例如百度的超级AI计算平台X-MAN,已经升级到第四代,是支持OAI标准和液冷散热的超级AI计算平台,可解决CPU+GPU配比计算、通信带宽瓶颈、高性能存储三大问题。而且,“我们有足够的土壤去让它们壮大,比如目前百度的AI场景中。”

百度集团副总裁侯震宇和本文作者胡喆

对于外界关注的云智一体,侯震宇也认为,从外表看上去,很多云计算平台都集成了一些AI能力,“看上去表面是差不多的,不是内行真的分辨不出来的。但有些东西是百度独有的,比如智能汽车的AI仿真驾驶环境的测试等,这才是我们真正有而别人真正没有的东西,我们有很多积累是在这些方面”。

而对于整个云计算市场的销售格局,侯震宇的看法是:“其实,说混合云是倒退,有点绝对了,我们不用为10%的私有云而痛心疾首,整个大趋势仍然值得振奋,从这个角度来看,说云计算市场‘低垂的果实’都摘光了也有些言过其实,未来的趋势是大家会非常快的切换云,不会再有那么强的saas、paas和iaas的耦合,依靠这些强耦合是留不住客户的,相反提供足够的解耦,来去自由,靠性能和质价比去吸引客户才是关键。”

“未来,这个市场会非常的透明、非常的开放,对消费者会极大的自由和极大的不受限”,侯震宇说:“真正比拼的是那些支撑平台的体系架构,这才是云计算发展的方向。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云计算也有海外竞争的机会。”

苦乐不一的赶超之路

有别于阿里、腾讯、华为等Top3,但也远超于金山、Ucloud等独立云厂商,京东云、百度云目前处在整个战局的二线位置。

但是,它们没有退路,如果落到独立云厂商的位置就是彻底的失败,但进入已经半固化的Top3也极为困难。

不过,如果仔细分析,Top3中除了阿里一支独大以外,各家苦乐不一。

腾讯云稍显虚胖,很多业务都来自于其投资生态圈中的企业,并非完全市场化竞争的结果;而华为攻势虽然猛,但是“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简单言之,除了阿里云暂时很难撼动之外,其实这个市场的第2到第5都有可能重新排序,眼下的格局并非终局,这也是京东云、百度云为什么仍然猛打猛冲的原因之一。

市场空间留给了二线云厂商希望,但如何从二线到一线,雷峰网认为可以参考2个因素——最高层对于云业务的核心定位、内心和决心;以及,云业务在整个企业生态图中能否得到足够的资源,后者决定了企业的云计算技术是否持续进化。

刘强东在2017年的呐喊是真诚的,和2012年不同的是,京东已经证明自己是一家很好的电商企业,但刘强东内心已经不满足这个目标,升级版的刘强东对于技术的投入,是想证明京东可以是一家有全球竞争力的企业,他的终极理想是做一家像亚马逊那样的公司。

所以,2016-2017年的京东再次扬起科技大旗,是刘强东从内心深处喊出来的一声对自己的鞭策。而在实际行动中,他也的确是亲自在做这个大局,雷峰网见过的所有2017年以后加入的京东技术高管,都是刘强东一个个谈回来的,为此,他曾无数次的飞越大西洋和太平洋,来到美国的东西两岸挖掘人才。

刘强东是真诚的,也是有耐心的。但是他发展科技这条路线的组织安排上,还需更进一步。

首先,雷峰网曾经讨论过,无论京东是否需要一个CTO,但的确需要一个技术上的领军人物,这个人要懂AI懂云懂大数据,更要懂元宇宙懂区块链懂web3,他最重要的职责是配属整个京东的科学家和高级研发工程师,使之在一个高度协同的战局中。

从京东云的发展来看,更需要公司高层的强势引领——京东做云其实怎么也可以算到2012年,这实在不算晚。就算京东技术底子薄,但后期资源丰富,完全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但我们实际看到的是,何刚始终没有赢得和刘强东平等对话的机会,京东云的路到底是老刘的想法还是何刚的想法,这些外界并不知道,但京东云拿到的资源从来都是有限的,这说明了京东云在组织上、话语权上始终受限。

原本,申元庆可以来解决其中很大一部分问题,甚至可能是下一个CTO。

但据说,申元庆本人并不愿意出任CTO。某种程度上,京东的CTO是一个成本中心,而非利润中心。干的好未必有人夸,干的不好一定被骂拿着钱干不好事,对于申来说掌握有实体业务、实体收入的云业务,更踏实也更不被动。

而申离开之后,剩下的技术高管大多专精一面,很难统御全局,这使得京东云在战术上仍是激进的,但在战略上到底是激进还是收缩,其实是外人难窥堂奥的……但从某些模块, 京东目前在科技线上能放手大杀四方的有一定难度,除非一个新的强势人物出来整合江山。

百度则是完全一种不同的局面,和其它企业的云计算技术处于“用进废退”的状态不同,百度不用担心自己的云技术会落后,但是,云技术的不落后甚至领先,不能自动转化为在市场上的受益。

技术,从来都不是护城河,技术加产品加落地才是护城河,这是业界对这一代产业互联网技术特征和产品特征的公论。

虽然整个移动互联网时代百度都在不断的试错中度过,我们其实仍然相信它的技术是一流的,但关键是技术上的一流能否转化为商业上的优势?

从组织架构来看,百度云一直处于王海峰强势整合的ToB大生态的中心位置,也是百度近两年财报中反复强调的“第二增长曲线”,所以我们无须为百度云的话语权而担心,它的战略位置是李彦宏亲自决定和推动的。

我们所要比较考虑的是,百度云的上上下下,都是百度技术派的核心高管,可以说,百度云、百度飞桨、百度智能驾驶……所有的掌权人物基本都是百度内生的、至少有10年司龄的老百度,这使得百度云在“生物多样性”上不免令人担忧……所以,不用担心的是百度云的技术进步,但值得盼望的是一个既懂得技术、又有超强商业规划能力的人,把百度的AI、云计算、深度学习平台等方方面面的优势捏合成一个强有力的产品体系。

虽然,目前在百度云业务的主要高管架构上,已经逐渐转变成懂百度AI的技术专家与在垂直领域里深耕多年的行业专家相互搭班子的形态,但这种合力如何形成竞争力,还有待考验。

近年来,特别是5年以来,百度在技术上的投入/收入比达到了惊人的20%,也就是百度已经过了四五年“月光族”的日子,所有的收入都变成了研发。随着移动互联网收入的不断下降,百度云的确在收入占比中不断提升,但这个关键的第一引擎和第二引擎的代际更替能否完成,其实需要的是有更强的商业基因的强人。

写到这里我们可以看出,百度云和京东云的核心问题都是缺人,京东云缺的是技术战略蓝图的规划者和推动者,百度云缺的是以云为核心、“云智一体”的商业蓝图的规划者和推动者,而这种“缺人”并不是暂时招不到人的“缺”,而是企业基因决定的这家企业更善于吸引哪些人、排斥哪些人?

前面说过了,二线云厂商不是京东百度的志向,一线云厂商的2、3名也未必就那么牢固,但二线能否变成一线,需要的可能是千千万万人的努力,但更多的是打破自有格局的一丝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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