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笔者在浏览「Quora」的时候，被推送了一个有关「Webnovel」的热门问答。
提问者说自己原本在「Wattpad」（来自加拿大的在线阅读平台，据 apptopia 数据，其也是 2021 年上半年全球下载量第 1 的网文 App）上写小说，突然收到了「Webnovel」的合作邀约，想咨询一下各位网友是否要接受。热评第一来自一位出版作者，她提醒这位网友，与「Webnovel」签约的作者将失去未来书籍出版、影视改编等带来的收益，最后还不忘以自己的圈子做论据，她写道“我认识的作者都不会在这一点上做妥协”。
关于「Webnovel」到底以怎样的条款和创作者合作，笔者特意去官网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了目前「Webnovel」为作者提供两个版本的合同，一是版税合同，作者可以从网站/App 订阅收入、其他平台的直接销售收入以及其它版权的变现中获取长期收益；第二种是固定费率合同，也就是买断合同，签署后作者失去版权，好处是拥有一笔直接收益可以保证他们安心创作，当然，经验丰富的作者拥有达成这类合作的优先权。至少从官网的描述来看，「Webnovel」的合作方式算是公平公开。
或许是因为有出版作者身份的加持，这篇发布于 2020 年 8 月的回答已累计收获了 1.8k 的认同和 228.5k 的浏览量。两年间，其中有多少「Webnovel」潜在的签约作者因为看到回答而改变了主意我们不可知，不过依旧可以管窥「Webnovel」在海外网文写作圈中的困境。而头部公司尚且如此，对于更多的中尾部网文出海企业而言，只会更加困难。只有获取海外创作者的信任以达成紧密的合作关系，才能在“惨烈”的网文竞争中脱颖而出。
海外网文作者“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论坛上的签约作者的抱怨声不少，不过近年来阅文海外市场中的原创小说数量增速依旧是相当可观的。阅文历年财报显示，2019 年到 2021 年间，阅文海外英文网站及移动平台「Webnovel」上的本地语言原创文学作品数量已由 8.8 万部增长至约 37 万部，增幅达到了 320%。
现阶段，阅文在内的出海网文厂商主要通过「Wattpad」等写作平台联络、吸纳本土作者。在Google 上输入“WebnovelContracted Author”会发现集中在 2020 和 2021 年，相当数量的作者声称自己收到了来自「Webnovel」 签约的邀约，从海外互联网的热烈讨论中也可以管窥阅文海外原创小说数量的高速增长。
据中国经济网报道，截止 2021 年 6 月，阅文旗下的海外网文作家数量已达 19 万人，其中东南亚和北美地区的网文作家占比分列第一第二，这与网文出海的市场布局对应。其中，东南亚网文作者数量众多，一方面是由于「Webnovel」在东南亚地区的读者众多，根据白鲸研究院数据的数据，仅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三国的用户下载量占到了「Webnovel」全部下载量的 43%；另一方面或许是阅文在海外网文作者中推行的最低保障制度，放到经济水平相对落后的东南亚地区，对当地网文作家来说也更具吸引力。
最低保障制度，在国内外都被网文作者戏称为“低保”。笔者在「Webnovel」的论坛上看到一个类似的讨论。争论点集中在了「Webnovel」为作者提供了一个为期 4 个月的最低保障制度（Minimum Guarantee System），作者需保证每日完成不少于 1500 字的小说更新，平台则会保障作者每月最少会获得 200 美元的收益。话题的发起人使用 “a slavery contract”（奴隶的合同），“I am forced to every single day 1.5k words”（我被迫每天写 1500 字）来表达对这项制度的不信任。与之相对应的是，同时期在国内起点中文网创作的作者的获得每月 600 元人民币的全勤奖，需完成每日 4000 字的中文更新……
这是很多厂商都在采用的吸纳作者的方式，「Dreame」也是差不多。
现在「Dreame」上的奖金方案主要分 2 种，一种是纯看量。这笔奖金的核心 KPI 就是字数。单个故事更新满 3 万字有 50 美元的新故事奖金，完成故事也有奖励，完成超 10 万字的小说能拿到最低 150 美元的奖金。这算是鼓励大家起步。
另外一种是与「Webnovel」的最低保障制度的类似，想要持续拿，要量和质量 2 个标准都要满足。前期，「Dreame」为作者提供 150 美元/月的“全勤”奖金，要求是作者每日至少更新一个章节，当月至少发表 50000 个字。不过在拿满“全勤奖”的三个月之后，作者需要保证该部作品当月的收入（作者部分）达到 20 美元，之后才能继续领取这笔奖金。
可以看到，一方面以阅文为代表的网文出海平台本土创作者与本土内容数量高速增长，另一方面，不断有创作者对“待遇”表示不满，高速增长下难掩矛盾。对头部平台来说，尚且是一个可以待发展后来解决的问题，而对于更多的随着网文出海热入局的大量中小型创企来说，甚至自己的激励方式都无法吸纳和留存作者。就某行业人士分享，“为了节省成本，一些中小创企会放弃与作者签独家，导致内容同质化，只能从广告上使力气，然后进入恶性循环。”
改革“低保”，「Reddit」、「Twitch」创始人入局
而在最近，在“平台吸纳内容创作者之困”的命题下，有 2 个新兴的平台给出了一些新的思路，并且都相继在今年的 3 月份拿到了融资。
一个「Dorian」、一个「Zestworld」。3 月，前者宣布完成了由全球私募股权基金及投资银行 The Raine Group 牵头的 A 轮融资，融资总额达 1400 万美元；后者也拿到了总额为 937 万美元 A 轮融资，Reddit 创始人 Alexis Ohanian 以及 Twitch 创始人之一 Kevin Lin 均有参投。「Dorian」 和 「Zestworld」相继在资本市场上收获了认可， 其呈现出的一些新思路或许是可以参考的。
「Zestworld」，本质上还是一个漫画平台，但打开其官网能够看到，官网的构建是以创作者为中心的，而非以内容为中心。因此，公司也自称「Zestworld」是一个创作者驱动的漫画平台。具体表现上，创作者可以自行设计付费方案的价格、权益。以一位名为 Amanda Conner & Jimmy Palmiotti 的创作者为例，在其最高价位一档的权益包中，订阅者有机会拿到漫画家的亲笔签名之外，还有机会加入仅限季度高级会员的 QA 活动、参与漫画家组织的视频会议等活动。上述机制很容易让人想起「Patreon」 、「Substack」等平台的订阅机制，区别似乎只在于「Zestworld」在专注打造一个漫画的平台，不过另据 TechCrunch 报道，「Zestworld」为漫画家打造了一个配套的 IP 管理工具，但在官网上暂时还没看到有关这项业务的更多介绍。
「Zestworld」 上 Amanda Conner& Jimmy Palmiotti 不同价位的权益包
而「Dorian」，是一个围绕女性创作者打造，同时涉足“游戏”和“网文”两大热门赛道的互动平台。作者可以利用平台工具把自己的故事快速转化为互动剧情游戏，作者的创收方式之一，是当用户选择解锁付费剧情时作者将获得收入分成。
与此同时，「Dorian」充分鼓励用户根据平台上已有的故事创作同人作品并继续在「Dorian」发行，如果同人作品赚钱了，原作者和同人作者将共享收益。在作品版权这块，「Dorian」非常“慷慨”，在合作条款中明确内容版权完全归属作者，由此，原作者可以决定「Dorian」平台内同人作者的收入分成。
「Dorian」合作条款中明确内容版权完全归属作者
可以看到「Zestworld」是把平台统一打造和运行的经济体系打散，让作者自己找到最能创造收益的方案。而「Dorian」则是以工具为切入点，将小说转换成创收能力更高的互动游戏，并通过同人作品的形式，让作品得到更广泛的传播。但相同的一点是，这些新兴的内容平台选择了“让渡”部分利益来拥抱创作者。
在「Dorian」和「Zestworld」的运营模式中，可以看到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无论是自行决定与同人作者的收益分成还是自主设计不同梯度的订阅权益包，两个平台不约而同都在给创作者“放权”，其核心都在于加强创作者和粉丝的联系，为创作者打造长期收益；再比如两家都“果断”放弃了在创作者 IP 上打主意，变得更像是联系创作者和粉丝的“中介/服务商”。
放弃了“IP”幻想之后，这些平台获取了后发起步的机会。但实际上，平台的“服务费”收取得并不低，以「Dorian」举例，解锁付费剧情的收益平台将会抽取 50%。但平台的角色从工资发放者变成了创作者服务平台。
目前「Dorian」将广告投放预算的大部分放在了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美国四个国家。从效果上来说，用户反响稍显平淡。根据 Sensor Tower 的数据，3 月以来，「Dorian」在上述 4 国应用排行榜上拿到最好的位次是加拿大免费娱乐应用排行榜的 109 位，与此同时，3 月「Dorian」在 iOS 端和安卓端的下载总量大约在 6w 这个量级。
这个 2021 年年初上线的 App，目前显然还在非常初级的阶段，不知道 3 月份的这笔资金能否帮助它进一步增长。外媒报道，拿到融资之后的「Dorian」将把资金用于团队扩展和 IP 授权，由此开展更多应用内活动。去年「Dorian」曾与狮门电影公司达成合作，拿到了“女巫布莱尔”这一 IP 的特许经营权，允许用户在活动期间进行二创并获取收益。
「Zestworld」这边目前没有上线移动端的应用，不过此前「Zestworld」官宣了 Amanda Conner, Jimmy Palmiotti, Peter J. Tomasi, Eric Canete, Phil Jimenez and Alex Segura. A 在内的一批人气创作者的加盟，应该能为「Zestworld」带来不少人气。另根据 TechCrunch 的报道，「Zestworld」在未来还计划加入社区管理、NFT/元宇宙相关功能。
结语
回到最开始探讨的网文。笔者认为，首先得承认网文作者的培养存在其特殊性，第一，区别于短视频、图片等内容形式，网文讲究“细水长流”，而不是“创造爆款”。网文作者的创作周期更长，于是平台对作者创作期的激励与反馈也变得更为重要；第二，除了在网站上发行，后期网文的出版、影视化改编存在相当大的收益空间。固然，一个成功“网文大 IP”的出现需要集“天时、地利、人和”，但在创作前期，作品授权的收益分配，就已经成为了平台和创作者博弈的核心，这也让准备签约的作者们顾虑重重。
如今的网文平台功能上类似于一个线上的出版社，比起传统的出版社，网文平台对于作品的把关相对“粗放”，也更加商业化。由于线上平台的发行成本很低，所以相对于传统出版社的千挑万选，网文平台更多的是走量的思路来操作。
短期看来网文作者还是会走向流量更多，收益更高的地方，随着入局玩家的迅速扩张，对于出海厂商来说培育海外本土作者的成本只会越来越高。「Dorian」、「Zestworld」一类平台的出现其实也提供了一点新的思路，不发工资，也不图谁的版权了，大家全凭本事挣钱。不过新平台流量本来就不大，优势好像只剩下品类“比较垂”，这事儿真能成吗？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检验。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白鲸出海”（ID：baijingapp），作者：尾巴，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