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亚波，编辑：张友发，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显卡跌了，但又没有完全跌。
4月13日，NVIDIA 30系显卡标志性产品RTX 3080 10G版本再降200元，来到了5298元的价位。
这在最近两年的硬件DIY市场是完全不可想象的。2020年下半年，两大显卡巨头NVIDIA和AMD各自开售RTX 30系显卡和RX 6000系显卡（本文将以“30系显卡”代指这一代显卡），但后来的故事，却完全不在PC游戏玩家的预料范围之内。
不论是最开始的“抢购”，抑或是中间段的“矿潮”，还是矿潮相对沉寂后的商家“囤货”，对玩家而言，结果是一样的——想要以心理价位买到显卡，几乎不可能。
奇幻剧情总会有奇幻的走向，一片乱象当中，原有的供需关系法则已经不再适用。当2022年3到4月，显卡价格开始松动，甚至一些中高端显卡价格出现幅度不小的“跳水”的时候，预想的抢购并没有出现，之前喊着“再等等”的玩家们，成为了呼吁“降价也不要买”的主力军。
很显然，被折磨了心智、也增长了足够多知识的玩家，不愿意继续当韭菜。至于传闻中将于2022年底的“40系”能不能满足期望，则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从“买不到”到“买不起”
“谢谢CDPR，让我买到了原价的30系显卡。”
CDPR公司出品的《赛博朋克2077》的上线，刚好与NVIDA和AMD推出新一代显卡相近，一部分玩家为了满足游戏配置要求特地更新了显卡。游戏发布后，无数的bug和与预期相去甚远的体验让不少玩家大失所望，然而到2021年，一则好评被顶到了Steam商店页的首页。
相比电脑硬件“发售即贬值”的惯例，30系显卡的逆势显得反常。这种反常，大抵可以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其实并不特殊，2020年9月至10月，30系显卡各个系列开始出货之时，供应量首先成为了一个问题。彼时，受到世界范围内的疫情影响，开局的铺货量并不高，尤其是AMD的6000系列，还要和索尼、微软的两大游戏机共享台积电7nm产能，出货量更显紧缺。
在这个阶段，玩家还愿意相信，相比官方指导价的一定幅度的溢价，还属于一种产品在处于新发布阶段的正常溢价。在当时没有人能想到，此时“上车”30系显卡的玩家，能够比2022年年初上车的玩家多享受一年半的30系显卡。
并且，这种享受是排除了矿卡风险的享受。因为在这一阶段后，虚拟货币领导下的“第二阶段”很快就到来：整个2021年几乎可以被称为“虚拟货币”之年，全年比特币上涨达到了令人咋舌的63%，11月10日飙升到创纪录价位68800美元/枚。与此相对应的，由于游戏显卡具备“挖矿”功能，显卡价格也迎来了疯涨。
2021年5月，30系显卡的溢价超过300%，指导价标在5499元，在发售初期被称为良心价的RTX 3080，价格一度来到近2万元。
此时，产能已经不能作为显卡厂商的理由，尤其是30系N卡所采用的，还是产能相对充足的三星8nm技术。而在渠道方面，“原价则无货，溢价则货源充足”成为了线上和线下商家们的统一旗号，让不少玩家感到愤怒。
在这个阶段，不论是百度贴吧显卡吧、图拉丁吧，NGA论坛，还是在B站等视频社区，游戏玩家们都被迫每天看起了折线图，关注起了各式各样的币价。
一部分“等等党”经历过2018年的“矿难”，彼时，币价雪崩，从1.3万美元的价格跌到零头，大量10系“矿卡”以低价流入市场，甚至影响到了NVIDIA这一年推出的20系显卡的销量。
从“买不起”到“不想买”
游戏玩家们渴望着“矿难”的重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很快发现，这次的情况和3年前又不太一样。
一方面，虚拟货币的价格，似乎已经很难出现像上次“矿难”那种程度的缩水。2021年夏天，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人在显卡吧高呼“矿难来了”，但实际上也只是小的震荡，即便是数轮下跌后的今天，比特币的价格也维持在40000美元/枚上下，与当年的“从一万三到三千”不可同日而语。
另一方面，“老黄”和“苏妈”（分别为玩家对NVIDA和AMD老板的昵称）也从来都不是自己人，根据Graphic Speak的报告，整个2021年，两大显卡巨头芯片的显卡出货额达到了500亿美元，年内出货量超过5000万块附加板（AIB），整个市场的出货量全年增长了近30%。
居高不下的价格与赚得盆满钵满的厂商一对比，游戏玩家们逐渐意识到，至少在这一轮当中，自己所在的群体好像并没有“矿老板”那么重要，币价疯涨固然可恨，但玩家的“敌人”除了矿老板，还有每一次低价预约都能顺利用插件抢到卡的黄牛，以及一些相对上游的囤货奸商。
一些自嘲和敌对的情绪开始随着社区传播。玩家开始自称“臭打游戏”的，开始到二手平台反串卖原价卡“钓”黄牛，开始在显卡的每一次降价当中高呼“加卡！加卡！”
“不就是玩游戏，我的750Ti/970/1060又不是不能玩。”这样的发言，成为了第三阶段的标志性言论。在这一阶段，已经不再是市场拉扯下的供需矛盾，而是带有一定“反消费主义”性质的行为艺术。
玩家们开始强化并在各类社区劝说，打游戏，或者说用最新的高性能显卡打游戏，明显也不是刚需，何必要去花大量的溢价，去为自己生造出来的噱头买单，去填饱各类“敌人”的肚子。
各类社区，尤其是视频社区的崛起，在这次的现象当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不少UP主每天更新显卡价格，在仍然高于原价时提醒原价价格，在已经低于原价时提醒“仍然没有性价比”“仍然很容易买到矿卡”。
结果就是，当2022年3-4月，显卡价格显著下降，如3080已经从年初的8-9千元降到了原价以内的5298元，也并没有带来任何的疯抢。玩家们在每一条有热度的视频下高喊“你不买，我不买，明天还能降200”，甚至有较为极端的玩家表示，只想看囤货太多的奸商破防，“现在重要的也不是等，而是看‘空中飞人’。”
另一方面，降价幅度较大的卡，也仍然集中在3070以上的“高端卡”上，在游戏平台steam的硬件排行榜排第一的，仍然是6年前发售的GTX 1060，只有第七名才有30系显卡的身影，还是被称为“即便是原价，性价比也远不如历代甜品卡”的3060。
当高端卡下降的同时，千元价位的RTX 3050甚至不降反升，“显卡大降价”似乎注定与更大多数的玩家无关。